彻

*转世/现代paro

*利艾

*由于写作与上传时隔一年半，文内时间有所改动

*送给一位友人

2016.3.29 Berlin

       深夜，柏林地铁站里的人很少。

       少年独自立在站台。从站口钻将进来突然的寒冷，令他不由得缩了缩肩膀，更加认真地环握住手中的奶茶，丝丝温暖从指尖遍及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依赖上了这种东西？淡金色瞳孔中映出缕缕飘忽的白气蒸腾浓郁又消散于空气，少年想着。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旅途时夜晚这样独有的馈赠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是温暖。如此触手可及，让他体会到片刻却难以忘怀的悸动。

       站台的另一端适时地传来脚步声，在空荡的地铁站回响。少年偏头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被黑色风衣包裹着的男人沉稳地站定在站台边缘，耳边垂落的碎发现出黑色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真是神秘的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橘色的车厢投射着橘色的光束喧鸣着放慢速度驶入。

       少年照例选了车厢的角落，蜷缩着只等待终点站的临近。稀疏的乘客翻动书页、迈步或轻语，车厢穿梭在漆黑幽深的隧道，呈现夜晚的宁静。

       少年只感觉自己置身于时光的隧道，沉沦在记忆的漩涡。

850.3.30 Wall•Rose

       一派欢乐的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围着红色围巾的黑发少女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蓝瞳金发的少年举着墙外世界的书籍弯了眸。

       兴奋地提着偷出来的肉招呼着自己的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别扭地说出“你这小子生日快乐”的棕发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为自己在桌边备好茶温柔微笑着的她，和满是信任关照目光的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坐在自己对面低头默呷杯茶看不清眉目和表情的他。

       还有欣然微笑却始终移不开对他目光的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。

       支离破碎——

       破损的高墙。

       尖锐的刀刃。

       散落的装置。

       满地的鲜血。

       咬破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受伤的脚踝。

       和残存的意志。

       眼泪，愤怒，悲伤，凶残。

       友情，离别，信赖，背叛。[1]

       自由之翼的旌旗上飞跃而出的洁白鸟儿迎着黄昏飞散在血色的苍穹……

2016.3.30 Berlin

       少年惊醒的时候，车厢愈发宁静，只仿佛被静谧从深渊中拯救而出。梦境的余音仍在敲击着鼓膜。他闭上眼，长长地出了口气，以平缓猛烈的心跳。

       广播里传来温和的女声向乘客报告新的一天的到来。少年将自己重新缩至角落最深处，动动手指，才发现奶茶已经凉透。失落像涨潮的水一点点淹没了心房。

       咖啡的香气猝不及防吸入肺中，少年抬眸却对上了男人冰蓝而不容置否的目光，轻提手指递过来的一杯咖啡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一点点地弥漫温暖，融化了周遭的一切——包括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像捧着羽翼未丰的鸟儿，少年不曾考虑太多，只是将咖啡接过，紧紧地握在手心。这温暖不同于奶茶的浅薄，是浓郁，是情感，是苦涩的积淀，是似曾相识……少年的瞳孔闪过一丝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终点站到了。暖色的图画出现在迎面的车窗外，飞逝而过最终成为俘获人心的美丽背景。少年有一刹那的恍神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面前的男人两千年后的第一次开口——

       “小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生日快乐。”

END.

[1] 摘自 泽野弘之/Cyua《Vogel im Käfig》：

Tränen, Arger, Mitleit. Grausamkeit

眼泪，愤怒，悲伤，凶残

Frieden, Chaos, Glaube, Verrat

友情，离别，信赖，背叛

2014.10.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