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reaming away your life

【SquipJere】梦醒时分


是送给@Satellite 5 的39thank you日礼物



到了这时候,对他,你仍然自诩了解他的全部,并且坚持认为没有任何人比你更有资格。

从他吞下那颗药丸开始就是这样,对吧?


比方说——

他气极的时候,会伸手去捉你的衣领。你比他高上半头,自忖职责里没有陪他玩闹的份儿,只侧身一躲,他便扑了个空。这不公平,他说。你看见他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。

但你其实有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他了。


你怎么哭了?……Jeremy?

你听见他噔噔噔跑下楼去,然后是他父亲的声音,再没了下文。你没有回头。

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的。你想不通。算法没有教会你这个。

在遇到他之前,你也没想过要学会这个。


第一次见他,你就知道他喜欢什么。于是你也就知道你该以什么样子出现在他面前。

你的SQUIP。

仿佛理解了你是会站在他那边的,他冲你笑了。

像他之后每一次对你笑那样。


他说想从这所学校里幸存下来,他说想变酷一点,他说想让Christine也能喜欢他,他说不想再做loser,他说不想再被当空气或者泄愤的沙袋,他说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活。一半是他主动说起,一半是你自动读到,他并不察觉。

这些你当然都能做到——当然都能让他做到。

然而你想要的、他对你的绝对服从,并非从一开始就顺利,是吗?


你在他面前撕掉他的耻辱清单——或者说,是他被你控制着,亲手撕掉自己的耻辱清单。

你不需要这个。

我需要。他呼吸急促,面色冷清地看向垃圾桶里的碎纸,又露出你最厌恶的那种卑怜的神情。

跟我说,你不需要这个。

你感到男孩的胃一通痉挛,他青着脸,有一阵子没有说话。你知道他并不好过。

……我不需要这个。

那语气无波无澜,几乎没什么生气了。

很好。


一次不行就两次,两次不行便三次,更不必提你还掌控他的言语、身体、脊柱当中一道电击。以最直接的反馈驯服渴望最深的人类,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你的哲学。于是需求被满足、程序被推进的奖赏多得垒起来,不情愿的抵抗情绪在他自己的心理挣扎里弱下去。

你只当这是对的信号。


这时候你又反过来开始想那男孩的好了。

在卡关这件事上,他意外地,从不让你插手。那种摇摇晃晃的坚决,是他对你几乎唯一的拒绝。偶尔他也松松口,忍不住问你过关的诀窍;你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时刻。他的眼神、语气,轻轻搅在一起的手指,有点别扭,有点渴求的。他变回纯真透明的。

他假寐时,你并不戳穿。直到门外的父亲停下敲门的动作,脚步声在犹豫之后渐远。躲避对话,躲避关心,躲避爱,躲避所谓的、名义上的、一切让他痛苦的好的东西。这是他的作风,你最清楚不过,但无论如何说不上好坏。你听着他的呼吸,几分钟之久,平稳悠长得与睡梦中无异,有那么一刻你以为他真的潜入了睡眠;哪知他冰蓝色的眼睛半睁开,正那样安安静静地看你。


反正你也离不开他。

倒不如说是他离不开你。你想。


他真正睡着的时候,头总是堪堪沉在枕头里。你不需要睡眠,也就自然而然地做起他的护卫,粉碎他千奇百怪的梦魇,看他皱起的眉自己抚平。

他坐起来总是弓着背,困得眼睛还睁不开,头发乱糟糟地翘起。然后他看见了你。迷迷糊糊的眼神,初生的小狗一样。

在意识的半清醒之间,他会默许你。就像前一晚你为他掖好的被角。你的存在,你的动作。他温柔地不对你设界,在那些没有言语的时刻。没人知道。


或许是时间久了,人们总会发现彼此的软肋。他很快地向你交出他的,然后又很偶然地发现了你的。

他是不常碰酒的,他知道酒没什么好,他跟他厌烦又嫉妒的那些同龄人类不一样——你像知晓他一切好的本性那样知道这一点。那之后他碰酒,只为让你失去意识。你阻拦几次,却也明白过来,对这样的他你并无良方。

于是他开始短暂地拥有“没有你”的时间。


有那么几次,重启过来的你不得不花了些时间读取你的记忆——说到底还是他的记忆,尽管你更愿意称之为他和你的记忆。

你问自己,Jeremy Heere是怎样的人?你和他又是怎样的关系?像计算机例行的自我健康检查。

才发现怎样回答都再凑不出标准答案。


他爱他久未谋面的母亲,爱朋友Michael,爱Christine,他单纯地爱对他好、或者只是看上去对他温柔的人,爱得那么理所当然,却唯独没办法爱他自己。有一部分的你正是为此而生。

他恨你,也依赖你,或许只是因为发现依赖你而愈发生出恨来。你却常常希望他爱你。你想这也本就是他的初衷,爱你不过是爱他自己的一部分而已。

他害怕输,更害怕赢。害怕被欺辱,更害怕被施以欺辱他人的权力。之后该怎么办?他总要颤抖着心声问你。

只要向前走,Jeremy。你总是回答。

再之后呢?再之后该怎么办?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你,旁人只当他望向远处,穿过层层空气。

只有你知道他的目光不曾穿过你。


走廊尽头是排练室。口袋会化掉巧克力。别挡住收残口。楼梯间有11级台阶。去舞会,或者别去。高速路。倾盆大雨。屋顶。找一支枪。妈妈。

你从不曾有意地读他的心。那些词只是源源不断地溢出来,掉在桌面上、床铺上、地毯上,无声无息。

你不知道这一切会以何种方式收场,就像他曾撑着脑袋发问,不知是问你还是问自己:嘿,SQUIP,如果我得不到我需要的补偿,你会怎么样?你会在那之前离开吗?

你会吗?问出这问题的男孩,他又会吗?


他又一次对你放了狠话。这大概是最后一次,你知道他已经找到驱逐你的方法。他甚至开始将自己迄今为止不长的人生分为三段——squip前、squip中、squip后,并开始模模糊糊地勾勒其中尚未到来但已然不远的第三段。

你想不出自己该不该为此感到丝毫的荣幸。


他说的想的都是不愿见你,你也就顺他的意不再出现,好落得彼此都清净。除了这天夜里,你眼见着与你初见的场景又浮现在他梦里。他说你像Keanu Reeves,你说只要他想,你也可以像Sean Connery、Jack Nicholson或是Sexy Anime Female。这次他犹豫了一瞬,尽管把后三种试了个遍。最后他说,还是Keanu吧,其他的我不、不习惯。

你听他的话,又变回现在的样子。于是你看见他用那种,对他来说相当少见的、称得上放松安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你一阵子。

良久,仿佛终于感到了满意,又仿佛终于、终于确认了你仍是会站在他那边的——


在那一天之后很久、很久的这一刻,他冲你笑了。




像他之后每一次对你笑那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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