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reaming away your life

《让·勃鲁维尔致青年书》

*灵感与部分参考:萧红《九一八致弟弟书》、乔治·奥威尔《一九八四》

*理念与精神是让·勃鲁维尔与ABC的,若有谬误、不当、ooc之处则都是我的。



我的年轻的朋友:

  见字如面。已是春天。

  写下这行字时我正畅想,展开这信的你该是怎样的年轻。你会是主修法律或医学的学生、小小的制扇工人,还是无所事事地逡巡在酒馆间的醉鬼;你会有着怎样生动的眉眼,怎样纯粹的喜怒,又会是怎样的生机洋溢,怎样的毫不吝惜棱角。正像我和我的朋友们。倘若你确乎如此,你便也是我最真挚的朋友,毋庸置疑。

  不怕你笑,年轻的小伙子们像以往每一个春天那样,愈发爱听暧昧不明的情诗。他们也时常问我,诗中灵感来自谁家女子。我实在无从答起。天上的层云,水中的鱼影,枝头的鸟鸣,年轻自由的生命。我的热忱正是在它们之中生长的。

  春天到来的征兆之一,也正是我们这样的年轻人。

  年轻的生命总归是有欲望的。口腹的欲望,青涩的欲望,善或恶、爱或恨、生或死的欲望,睥睨一切、无往不胜的欲望,独立自由、不受拘束的欲望。

  想我自那时离开家,向着未知的危险奔去,没有回过头。因为这般流浪,才遇见了更多流浪的孩子,也才有了家。他们那样鲜活的面孔,最精妙的诗歌也描摹不出半分;他们身上那种极感染人的气质,也是绝无可复刻的。

  时至今日,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,这是我不曾想到的。那么多个夜晚,在缪尚,在科林斯,我们喝过最昂贵的咖啡,也品过最廉价的酒;我们谈论文学、历史,也谈论政治;我们歌颂自由、平等,也歌颂爱;我们暴烈又温柔地争辩,我们如亲密的爱人般和解;我们始终意识清醒,我们一同酣醉在黎明。

  再过不久,便是春夏之交。

  我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孩子,可是要往那里去了。他们都怀着万分的勇敢,只有向前,没有回头。未来是生疏的,我怕,但是也就拿起笔扛起枪往前走去了。想到有比生命更重的东西,我便也像他们那样,感到没什么可怕了。

  可是他们低看了我,低看了诗人的敏感与洞察。他们总是白日来笑着,晚上来笑着,以为我不知他们笑中的忧郁与惊惧。

  倘若失败,我不怪他们。哪能够怪他们。自由,总要先攫取此刻的,才有机会争取到未来的。纵然我们死去,也是为了促使它早日到来。我知道我们是心照不宣的。

  你若是想到我们曾停驻的地方看一趟,那地方是很小的。等到你去的时候,我想,会有在街边洗衣的婆婆,跟你说我们已经在月初走了,离开了这一条街了,但你会看到那房子里还留着桌子椅子酒瓶子呢。窗户里头静悄悄的,好像谁在里边宿醉未醒的。

  写到这里,我方才清楚一件事,那就是这信的意义。倘若未来仍是今时今日的模样,想来这信会自然地湮灭在历史里;倘若未来已不同于现在,那这信便更失了存在的意义。说到底,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。

  因而,实在抱歉。无论你在何处拾到这信,都再不会有信来。


  如果仍有希望,我愿意相信,希望就在年轻一代身上。或许不自量力,但到底是说到做到的。

  我,也愿以青年的名义:敬自由,敬爱,敬一切年轻而有良知有勇气的生命。


  另:

  我本是爱与你这般的青年结交的。如果你也愿意,我会邀请你看望我栽培的花儿,再送你一首热烈得恰如其分的诗。

  请你原谅。



  永远年轻的,你的朋友

  热安

  一八三二年三月二日,写于巴黎

评论(10)
热度(83)
  1.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 | Powered by LOFTER